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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块A】秘偶大师

【方块A】秘偶大师 Namida 21101 2023-11-18 20:07

   【方块A】秘偶大师

  [chapter:(一)厂长]

  

   坐进Jas的车里之前,我给“厂长”挂了个电话。

   那男人开口就谢谢我照顾他生意,声音一如既往地亲和爽朗,热情地让人如沐春风。

   典型的生意人。

   我就笑,说厂长你啥时候学会读心术了?我还没开口你就知道我今天会带朋友去你店里参观?

   他恰到好处地表示了一下他的惊喜,然后又谢了我一次,说看来最近我接连不断地照顾他生意。

   于是我终于明白他第一次谢我是为什么,就告诉他那只是随手之劳,而且不介意他返我点营销提成,毕竟我看人相对比较准,可以帮他发掘潜在客户。

   当然,我没有提关于慕冰的任何事。

   虽然那位有着好看眼睛的敛容师先生对于这台车里的三个女人都不算陌生人,但对于他的特殊癖好我还是决定保密,以免以后这坏名声传出去,那些和我上床的帅哥们会不敢给我讲他们的故事。

   毕竟男女之间如果拔屌之后就没话说蛮无聊的,这样如果还想梅开二度的话,中间那段时间多尴尬,总不成真的从头给他口到尾。

   厂长这样的老江湖自然也通透,只是在电话里笑着告诉我他已经把上次的提成和这次的一并备好,如果我不嫌弃,他可以今天就让我从他店里拉个帅哥回家去睡。

   我说免了免了,我还是喜欢睡活人,而且今天大概率他是赔本买卖,白搭时间没有销售收入的。

   他有点好奇,问我你不是刚刚才说你看人准。

   我说今天情况不一样,我有两个闺蜜,非常铁的那种,对你的这项产业有点好奇,所以非拉着我要去开开眼界。

   他愣了愣,就笑起来,说能交些新朋友是求之不得的事情,多个朋友多条路,山水有相逢,说不定以后还能一起发财。

   然后他忽然压低声音说了一句:

   “而且我相信你知道我店里的规矩的。”

   我说当然,我们三十分钟以后到。

   他又用那种让人如沐春风的声音告诉我他已经等不得店里蓬荜生辉的样子了。

   瞧,多靠谱的生意人。

   其实当和学姐敲定了这个主题的时候,我第一时间就想起厂长了。

   这个男人是我的朋友,而且有时我们也会打上一两炮。

   算了那不重要。

   毕竟没有人比他这个全国最大的仿真娃娃代理商更合适于学姐了解“冰娃娃”这个主题了。

   而且,Agalmatophilia或多或少是和Necrophilia有些内在联系的。

   更不用说他和艳后是合作伙伴,虽然很多时候这种合作并不紧密,甚至彼此有点提防。

   但那也是合作不是吗?哪怕是两口子过日子其实也好不了多少。

   至于今天学姐能从厂长那里有何收获,我不敢保证,就像我同样不知道这一男一女会不会发展到握一次甚至几次手一样。

   我只需要在我能力范围只能做好我该做的就好,比如告诉她俩一些应该知道的规矩。

   “厂长与其说是他的职位,不如说是他的绰号,毕竟人家的Titile可是杰拉尔冰梦国际商贸公司的董事长,只是他总是自称自己是娃娃工厂的厂长罢了。所以,不熟悉的人看了他的名片往往会叫他揭总。”我说,“揭伤疤的揭,很少见的姓氏,当然他的名字更少见,叫做揭力拉,所以你们注意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在看到他名片后不要笑出来,也不要把他的名字念出来。”

   我一本正经地说着,Jas已经笑出了声,就连学姐的嘴角也翘了翘。

   “猜他为啥叫这个名字?”我自问,然后自答,“那时他妈妈大着肚子,忽然内急上茅厕,一用力,他就……”

   “伍凌拜托你不要总说这些有味道的事情。”学姐重重地踹了一脚我的椅背,“还有,谁知道这是不是你胡编的。”

   “拜托,我可是以给他当模特为代价换来的这条秘辛,”我一脸无辜,“你总不能指望他对每个打过炮的女人都讲黑历史。”

   “所以我们一会可以看到伍凌小姐站在柜台里?”Jas笑,“不知是什么型号的,如果是清洁型的,不知道我是不是可以把你的脑袋抱在怀里听你给我讲鬼故事。”

   “才不是,人家是善解人意型的,所以会抡圆了替你抽自己个耳光。”我翻了个白眼,“我知道Jas姐你心里有过这个想法的。”

   Jas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而学姐却已经笑出声了。

   这让我变得比刚才更开心了一点。

  

   [chapter:(二)模特]

  

   “就这?”

   当两位带着口罩的新客人坐在他装修得好像乡村小屋的展示间的长沙发上,看到那个已经微微发福的中年男店主端上来的一双手,一双赤脚,一对奶子和一个包装精美的飞机杯时,她们不约而同地骂了一声。

   “拜托这真是我的,如假包换。”我把双手放在盘子里的那双手旁边,同时把脚上的凉鞋甩掉,把脚抬到她们眼前,“学姐,如果还不信,可以拆了那个飞机杯的包装伸手指进去指检下,看看手感对不对,我想你对这会比对我的脸熟悉。”

   我当然知道我这样的肆意胡言会换来一声“滚”,事实上,学姐没把盘子里我的“奶子”摔到我脸上已经算是客气了。

   “其实阿凌如果愿意,她的整身娃娃一定很受欢迎的。”厂长笑得憨厚,脸上有点油光,“不过仔细算算,这样的局部模型成本低,所以利润率反而比整身娃娃更高。”

   “明明是我的那些部位比较好看的原因!”我跳起来,在他已经有点露出头皮的头顶恶狠狠地凿了个爆栗。

   “对对对,阿凌说得对,不过不是比较好看,而是很好看。”厂长笑嘻嘻的。

   “而且不单很好看,可能还很好干。”出乎意料,开我玩笑的是学姐而不是Jas,这让我的心里更轻松了些。

   但还没等我笑出来,学姐已经拆开那个飞机杯的包装,指着飞机杯盒子里的另外两条硅胶问,一脸懵的问,“可这又是什么?替换装?”

   我忽然觉得脸有点胀,可身边的厂长已经老实地说出答案:“这是阿凌肛门和口腔的倒模——预装的当然是阴道的——口腔里甚至还有舌头,买一送……啊呦,疼!”

   这次我索性狠狠扯住他的脸,准备把他的嘴撕下来了,但这家伙居然强忍着疼痛说出了最关键的话:“李小姐……拆了包装……那个……就……视为……购买了。”

   “哟,厂长先生都不说送我朋友一件见面礼的?”斜倚在沙发上的Jas掩着嘴笑,慵懒地拉着长声,“或者,人家该叫厂长先生一声……拉哥?”

   “哈哈……好说好说,何小姐批评得是,是我待客不周,这样,单件八折,如果二位小姐一人买一件,就折上再打个九折,额外送阿凌的一双玉手和一双玉足。”逃脱我鹰爪功的厂长笑得更加灿烂,甚至把身体往Jas那边倾了倾,“何小姐真有条好嗓子,不知咱们有没机会合作,我正在开发有声的系列产品,如果合作的话……”

   “听起来很有趣,不过算了,人家的声音辨识度太高,而且说不定过几天拉哥就会在车里或者被窝里就听到人家的声音了,拉哥一个人听还好,那么多人一起听,如果有点儿什么别的遐想,人家好容易得来的工作就泡汤了,到时就只能灰溜溜地滚出S市去……”Jas咯咯笑着,眯起眼睛看着我这边,声音促狭,“何况,你的阿凌本尊就在人家身边,近水楼台,我想她总不会生分到找人家要钱的……”

   我狠狠地剐了这女人一眼,忽然之间,我觉得她的话里似乎有点挑衅的味道,所以我干脆怼回去:“对学姐没问题,对你这家伙,不收钱可是不可能的。”

   “另外,其实,活的和死的其实不一样,各有风味,有些客人就和我说,虽然我的产品有加热功能,但他们最喜欢的就是这种冰冰凉凉的触感。”厂长不失时机地补上了一句。

   我把赤脚踩回高跟凉鞋里,然后把凉鞋的鞋跟踩到了这家伙的脚面上。

   不管他说得对不对,单纯是为了他用我的手和脚当赠品,也该赏他这一下。

   揭力拉你这家伙,你礼貌吗?

   ……

   “其实这手和脚单卖卖得也很不错的。”半晌过后,脚上余痛未消的厂长坐在我们身边呲牙咧嘴地说,然后打开他手里的I pad,调出几张照片,然后递给学姐,“听阿凌说二位小姐对这个圈子有兴趣,那在下就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这是一些买家秀,如果二位觉得不妥,咱们就随时停止。”

   我当然猜得到这家伙给学姐看的是我的哪些照片,毕竟作为长期的合作伙伴和性伴,我看过他所有的存货,但我还是把头凑到了学姐身后。

   有我的那一只“手”竖起中指,另一只“手”握着一根勃起的鸡巴的那张,有我的“脚心”和“脚背”被洒满精液的那张,甚至还有旁边放着斧子,手腕和脚腕处被涂上了红色颜料的那张。

   “二位小姐听说过恋足癖和恋手癖吧。”厂长的声音像是在给顾客做产品推介。

   “我在想,厂长您的顾客或许还有慕残癖者,因此您也应该卖过那种断肢的雕像,类似维纳斯那种。”学姐直来直去地问一句。

   “哈,想不到李小姐是真内行,有,当然有,不但是有维纳斯这样断臂成镜面的,还有四肢都特意用绷带包扎好的人棍,甚至是连乳房都被切掉一只的,虽然受众不多,但是每个都能卖出好价钱,更何况,我需要加工的难度并不大。”厂长的眼睛放光,“只要可以差异化定价,我甚至可以满足客户的其它一些额外要求,比如卖出的是整身的娃娃,只不过在四肢和身体连接的部位画上一些虚线,让顾客可以用随附的小钢锯沿着这些位置自己动手把模特的手和脚,胳膊和腿,甚至奶子锯下来。有时,我还会在预设的断口处按照客户的要求预填填料,让那些东西可以在他们自己动手的时候流出来。当然,能自己动手的已经不便宜,这种高级货就更贵。”

   “你说的填料是仿真血液?”学姐追问。

   “有时是,但仿真血不是最贵的。”厂长卖了个关子,“李小姐不妨猜猜,我卖的最贵的填料是啥?猜中有奖。”

   看着他得意洋洋,自以为面前人猜不中的表情,我在心里默默为他默哀了三秒钟,然后,我就听见学姐已经用那种安之若素的声音说出答案。

   “应该是屎尿之类的排泄物吧,估计是哪个心理师要给他矫治的有伤害他人倾向的慕残癖患者做厌恶疗法。”她没有管厂长大大张开了的嘴巴,只是继续补充下去,“估计卖的贵是因为那些填充物比仿真血浆更难得,而且您作为制造者,需要一点点精神损失费。另外,我猜,可以割下来的或许不止是四肢和乳房,头颅和生殖器官是不是也可以?”

   “那个……”厂长擦了擦汗,“客户的要求,只要开得价格好,就都不是问题,不过……咳……”他清了清嗓子,“我这里一个可以完全拆解的人偶恐怕不比一位大体老师来得经济,所以……”

   “所以,拉哥给咱们的奖品到底是什么?”抢在他继续说下去之前,眯着眼睛的Jas已经抢先问了一句。

  

   [chapter:(三)展品]

  

   除非是像我这样已经参观过的,谁都想不到那间不大的公司门店的地下还有这么大的一间仿真娃娃展览馆,还有个不难听的名字叫做“冰艺”。

   即便想象力丰富且见多识广兼之阅人无数如我,在第一次参观时也为之咋舌。

   特别是在亲手,或者说亲口甚至亲穴试过其中一些之后。

   所以,他说这展览馆的参观机会千金难买倒真不是忽悠。

   各种样子的,各种功能的。

   帅哥,强壮或者阴柔,小正太或者帅大叔。

   美女,萝莉或者御姐,白月光或者红玫瑰。

   当然远不止这些,比如那些面容清丽,掏出来却可能比很多人都大的伪娘扶她,或者各种Furry甚至双性人。

   至于脸,更是各种各样,甚至可以现场3D打印头模或者人皮面具,只有人想不到,没有人做不到。

   当然对于学姐这样的书呆子,脸应该是她最不关心的。

   她更关心的是那些功能,并不是传统意义上的换衣化妆或者在性交时加温震动叫春甚至射精流水,而是比如刚刚厂长介绍的那种,可以切割,解剖,或者其它功能的。

   比如吊或者掐或者绞的时候脸会变紫甚至“尿”失禁的,被电击的时候身体会跳的,或者用特殊的“枪”,其实是遥控器,打的时候身上的炸点会炸开流出血来的。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看着我亲手“枪毙”了一个她并不认识的女明星之后,学姐吐出了这么一句话,“这些产品也一样,可以帮人,也可以让人越陷越深。”

   “怎么,天然你打算在这里订购一批东西灌上大粪给你心心念念的N先生做教具?”Jas饶有兴趣地问了一句。

   “没用的。”学姐耸了耸肩,“他陷得太深了,我甚至怀疑他在看或者亲自对这些娃娃动手时连一点勃起的迹象也不会有。”

   “知道吗天然,有时你这家伙一本正经地说什么性交勃起之类的词的时候看起来怪怪的,人家更喜欢你说握手这个词时候的样子。”Jas耸了耸肩。

   “讨论性交勃起以及这些性欲倒错等等这些是工作,而握手是我个人的人际交往。”学姐还是一脸平平淡淡的,“起码在后者的过程里我可以根据自己的价值观和好恶来选择对象。”

   “也包括池子里那些有味道的握手吗?”Jas呛了她一句。

   我没参与她们的争执,或者说讨论,只是往四周看了看,确保四下无人。

   当然,这座“冰艺”馆的主人,我们的厂长先生没有听到她的这句话——他本想亲自给我们当讲解员的,但是却被一个常常弄得他头痛欲裂的不速之客,据他说是这间展览馆的另外半个主人绊住了,所以索性把讲解的任务交给了我,报酬是我可以从他那里选择两根最新款的假阳具或者按摩棒。

   当然,这也是因为我对他的“冰艺”展览馆的展品足够熟悉的缘故。

   还有更重要的一点,我知道规矩。

   生意是性命,规矩比命还重要。这是厂长先生的原则。

   当我给终于停止讨论的两位前辈讲这句话时,我们正停在了一面巨大的玻璃展柜墙前面,看着那一墙大大小小不同的手办,蜡质的绢质的皮革的树脂的,还有某些不知道是什么材质的。

   所有的这些人偶刻画的都是同一个肌肤苍白的高挑女人,有些是宫装,有些是女侠装束,有些是西洋的吸血鬼装束,还有些是和服,但是她们的衣服都无一例外是血红色的。

   就如同“她们”的血以及同样血红色的肠脏。

   是的,这些手办,每一个,或者每一组都表现了她的一次死亡——被人刺胸,横刀自刎,或者自屠抽肠——每一个“她”的表情都平静而决绝,无悲无喜,就连正中那个巨大的展柜正里那个被三五个灰色的小半身鬼爪僵尸掏出肠脏分食的那个等身高的巨大手办也是。

   “这些似乎不是厂长的作品。”学姐说。

   “因为脸型风格吗?”Jas显出了一点点慵懒的好奇。

   “不,我没那方面的审美。”学姐喘了口气,“这组人偶,或者应该说她们的作者是对死亡有渴望的,这和厂长所做的那些给人用的东西不一样,而且我似乎在网上见过一些类似风格的作品。”

   “我倒发现了一点别的不一样,”Jas指着这个等身人偶的心口的位置。如果不仔细看,是不会发现那里插着一把从刀刃到刀柄完全透明的琉璃刀的,通透的刀柄透过玻璃门探到外面,尾端是一个底部平坦的钻石形状,“这似乎是一扇门。”

   “对,这组人偶叫做‘翎姬之死’,是这个馆藏里唯一一组不是厂长所做的人偶,同时也是他能给我们看的最终的藏品。同时,她也是厂长的看门人,至于门后的东西,是厂长先生的秘密,我知道,可是我发过毒誓会为他保密的。”我说,“除非他自己愿意用自己的指纹把门打开。”

   “哦,这样子啊,蛮老套的。”Jas耸了耸肩,眯着眼睛瞥向远处。

   我随着她的视线回头,看到厂长正在距离我们二十步开外的地方,满头大汗地和一个身高对他来讲很有压迫力的高个子女生说话。

   那女生有一头酒红色的长头发,带着黑色的口罩,露出的那小半张脸和她的身材一样出众。

   “厂长,不过是做个真人冰娃娃而已,多大点事儿?不用你承担什么责任的,前面的事情我自己搞定,保证给你干干净净地推过来……你只需要负责制作和送货就好……我连婚纱都选好了……况且你又不是没做过,别人不知道,我还……”她咄咄逼人地说着,抬手指向我们身前的那个同真人等大的翎姬模型。

   虽然距离不算很近,但因为这女生的声音实在有点儿大,因此这几句话我听得清清楚楚的,就如同摆在厂长头顶中央那块空白区域的大颗汗珠一样。

   我知道学姐和Jas也一样听到了。

   生意是性命,规矩比命还重要。

   好巧不巧,这女生大概要坏厂长的规矩了。

   本来这也无所谓,但是,似乎我们也听到了,这就有些麻烦了。

   倒霉。

   我准备好好咒骂一下老天爷,但却听见了身边Jas的一声轻笑。

   不管了,去他妈的吧。

   我在心里说,偷偷鼓了鼓腮帮子。

  

   [chapter:(四)感谢]

  

   “让几位见笑,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走回到我们身边时,厂长一脸的如释重负,还不忘对Jas哈着腰陪笑,“何小姐,大恩不言谢,大恩不言谢。”

   “喂,Jas,你不会……?”学姐望着Jas皱了皱眉头。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不过放心,我有自己的职业操守。”Jas的声音显得有些疲惫,“那女生是我一个朋友,从前我在T市工作的时候就常打电话和我聊天的那种朋友,你知道的。从前我只知道她是北方一座大城市里的一个名门之后,因为和家里闹不愉快所以自己跑到这边来打拼,但想不到她竟然还是这里的合伙人。倒也不奇怪,她不止一次和我说过,如果有一天万一她中道崩殂了,就特别希望自己的尸体能被做成一个真人冰娃娃,包装好了装在水晶盒子里寄到她男朋友家里去,好让他可以抱着她继续滚床单。”

   我禁不住暗暗叹了口气。毕竟我从前也只听厂长说过他有个非常难缠的女合伙人,却想不到世界这么小,这位传说中的大小姐竟然还和Jas有这样一段缘分。

   这也算是今天来到这里所收获的惊喜了,惊喜,果然是先惊后喜。

   我还怕把她们两个搭进去,现在看,是我想多了。

   “唉,你们不知道我有多苦恼,这位大小姐几乎每个月都要来这里软磨硬泡一次,非要我签个同意书答应她所谓的身后事。”厂长不胜其烦地叹了口气,语气里充满了后怕,“天知道我要是签了,这大小姐哪天会不会玩脱了找个杀手把自己咔嚓了,那样,算上我,弄不好就是两条人命啊,还好今天有何小姐在,这哪里是七级浮屠,整整十四级好不好?”

   “你是怎么劝服她的?”学姐皱着眉毛追问。

   “放心,我没有越界,从前我就一直告诉她要适度远离的。她嘴上答应,想不到今天被我抓了现行,所以一下子尴尬到脚趾抠地。特别是这里还有陌生面孔,所以现在她最担心的不是身后事,而是会不会当场社死。”Jas轻笑,转眼看了看厂长,“所以,厂长先生,不知道你会如何感谢我的十四级浮屠?难道真等我哪天烧出舍利子来,你出钱给我修佛骨塔?”

   “哪里,哪里……不敢不敢……”厂长打了个哈哈,“要不我给你开一张我这里的金卡,以后凡是何小姐带来的客人,一律五折,我再每件给何小姐返20%?”

   妈的,揭力拉你个奸商,五折之后再返佣20%,你这里这些冰娃娃是要有多高的净利润?还有,天知道你从我的那些身体模型上到底赚了多少钱?

   我在心里骂,然后狠狠地剐了他一眼。

   Jas却笑起来,眼神澄澈,声音清脆如泉,“不必,我想我可能不会太需要你这里这些东西,只不过厂长先生做这些买卖,阴气的确有点儿重,如果平常愿意做点儿扶危助困救济贫苦的善事,应该对自己有好处。说不定,哪天还能因为这些善举俘获某些知性美女的芳心也说不定。”说到这里她有意无意地扫了学姐一眼,而学姐似乎视而不见。

   那个奸商也似乎没有注意到她这个细小的举动,只是依旧用他那把宽厚的男性声音说着:“何小姐指教得是,其实我也一直在做慈善,实际上每卖出一件东西,我都会捐出净利润的10%做慈善基金。我知道我的顾客千差万别鱼龙混杂,这也算是给顾客们积点阴德,嘿嘿。”

   “所以厂长的意思是这些善举算不得对我出手帮忙的报答了,所以您会另选报答的方式?”Jas笑语盈盈地,语气却咄咄逼人,看着那个因为自己多嘴几乎后悔到原地爆炸的中年男人,“比如亲口给我们讲讲你那个看门美女的故事,再允许我们去那扇有美女守护的门后面尽调一下你这里核心竞争力?”

   说实话作为知情人,在那时我蛮好奇厂长会不会答应Jas的这个要求的,毕竟我知道,厂长的规矩其实是有道理的。而如果他不答应,我是不会给他泄密的。

   在他开始用边擦汗边原地转圈的肢体语言表示他的纠结的时候,我看到Jas在向学姐挤眼睛,也看到了学姐眼睛里的那一点期待。

   符合我期待却出乎我意料的是,在三分钟的沉默后,厂长莫名其妙地把目光停在了说话最少的学姐脸上,然后用力地点了点头。

   然后他长长地向天吐了口气,似乎全身的力量都在这一刹那被抽干了。

  

   [chapter:(五)前半段]

  

   “中间的这个不是翎姬,而是阿血。她是我老婆,也是我的启蒙人,这些都是她的遗作。”这是我们在那个“翎姬之死”的展柜前面的小小水吧坐下来之后,厂长对我们说的第一句话。

   在狠狠灌下一大口白兰地之后,他说出了第二句话:

   “中间这组的名字叫做‘阴阳道-地狱变’,材料用的是她自己的尸体,没错,就像那位大小姐所说的,这是个真的冰娃娃,当然旁边那些饿鬼不是。”

   虽然我不是第一次听他说这件事,但是我还是叹了口气。

   而学姐和Jas这两个资深的心理咨询师当然也是最好的听众,所以她俩都没有说话,只是把身体前倾,等着厂长说下去。

   “我俩是二十年前在一个异种情色论坛上认识的,那个论坛的名字叫做‘尸生恋’。说起来那个时候我还是个傻乎乎的毛头小伙子,对这些东西其实没有什么概念,只是为了找些刺激的图或者文才混进去的,唉,然后我就遇到她了。她不太爱说话,有时会写一些诗和小故事,更多的时候,她会把自己手作的一些玩偶的图片传到网上来,就和你们现在看到的那些差不多。”厂长脸上的笑容傻呼呼的,我知道这男人可能只有在回忆往事的时候才会这样,“你知道像当时的我那样从来不敢和女生谈恋爱只会对着硬盘里的老师们拼手速的宅男是很迷那样高冷的御姐的。”

   “你们比我年轻些,可能不大知道那个时候的网络,怎么说呢,刚刚开始吧,监管没这么严,大家也都没什么戒心。她说那些玩偶叫做翎姬,都是用她本尊的样子为模型的,有时也会卖那些玩偶,出于猎奇,我在宿舍那帮家伙的煽动下买了一套翎姬切腹版本的绢偶。那个时候宿舍里的电脑都是大家凑钱买的,因此也没什么秘密可言。那套绢偶比她后来的作品不知简陋多少倍,但那个时候,那套人偶上可是沾上了我们全宿舍男生的精液来着,呵呵,毕竟那个时候没谁见过这么刺激的东西……”说到这里厂长摸出了烟盒,习惯性地给我分了一支,然后自然而然地递给了学姐和Jas。

   Jas摇了摇头做了个请便的手势,而学姐就大大方方地把烟接过来,摘下口罩吊在嘴里点燃了。

   厂长抽烟的时候不大喜欢说话,只是一会儿眯起眼睛,一会儿看看我和Jas,但是更多的时候他是用一种意味深长的眼光看学姐。

   学姐似乎被他看得有点懵,所以索性把眼神移开,去看展柜里的翎姬,或者说,阿血了。

   大约是没有感受到她的回应,厂长的表情有一丝一闪即逝的尴尬。在抽了半支烟之后,他把烟戳灭在了烟灰缸里,又喝了一大口白兰地。

   “也是因为那次网络购物,我一下子知道了包括她的电话,姓名,住址和账号在内的一系列信息,好巧不巧,她就在我上学的那个城市。所以我宿舍里的那群人就开始撺掇我追她,甚至我上铺的兄弟还主动代笔帮我给她写情诗来着,然后,一来二去……”他叹了口气,“很尴尬,我们的第一次约会是她请的客,在一间蛮有情调的西餐馆里吃三分熟的牛排……妈的那时候那个体体面面的服务员在问完她要几分熟的之后过来问我,我其实不想吃太生的就说我要八分熟的,人家说我们这里没有八分熟的,我一头汗,就说那就和这位小姐一样好了……我到现在还记得她吃牛排时挂在嘴角的那一点血,那时我盯着她看了好久来着。”

   他有点出神,我忽然觉得他这次讲的故事比上次我在他床上听到的版本丰富了很多,比如我就没听过他们吃牛排的事情。

   “那顿饭我吃得迷迷糊糊的,只是记得那张和我买的人偶几乎一模一样的脸,还有她嘴角的红,开始是血,然后是红酒,都是血红血红的,她的连衣裙也是……”他说,眼睛看着那个巨大的玻璃柜,“血姐——虽然我已经知道了她的本名,但她还是希望我喊她阿血,我有点喊不出,所以叫她血姐——她大我两岁,说她是个自由职业者,大我两岁,自己开一间作坊,卖些有腔调的小饰品,但她最喜欢的还是做各式各样的人偶,特别是有点儿血腥的这种。然后她笑,说她活到现在,还是第一次收到男生给她写诗的,所以她一定要请我吃这顿饭,然后再邀请我去她家,让我亲眼看看她的作品。他妈的那时候我出了很多汗,她就探身过来给我擦,从她的领口,我看见了她同样是血红色的乳罩……”

   他咂了咂嘴,重重地叹了口气,再拿了一支烟,自己抽了两口就戳灭。这次他没分给我俩,所以我就给学姐扔了一支我的中南海。

   “当然,我们上床了,我知道那天晚上我很让血姐失望的,开始我本来硬得像根烧红的铁棍,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放不进去,最后她不得不自己骑到我上面来,可是几乎刚一进去,我就在那一团热乎乎的包裹里缴枪了。那时我几乎臊得想找个地洞钻进去,仿佛她出租屋里所有那些用各种方式流血死掉的,和她有着一模一样脸孔的人偶都在看着我笑。我有点儿发抖,她就伏下身,让我的头埋在她那还勒着血红色乳罩的奶子中间,说没事的男人第一次都这样,休息会再来就好了。唉……”说到这里,他用手撑住膝盖,低下头叹了口气,才继续,“知道那时候我在想什么?”

   “你大概被她这句‘男人第一次都一样’刺激到了,或许会认为她经历了不知道多少个第一次的男人。”学姐的脸半隐在烟雾后面,表情还是平平淡淡的,“特别是在这种极为沮丧自卑的时候,对吗?”

   “嗯,不愧是你。”厂长苦笑,“知道吗,那时候我下半身几乎都凉透了,几乎不知道血姐是怎么帮我擦了又帮自己擦干净的。她后来给我用手,然后用嘴,几乎用了她知道的一切办法帮我回阳,可是也没用。说实话,她那时的技术越娴熟,动作越主动,我反而就越冷。后来,她抽了抽鼻子,二话不说爬起来,自己走到一边去。而我就平躺在床上,鸡巴朝天的抽烟,哦不对,那时我是软的,所以是歪在一边的。我也不知道这样躺了多久,总之我觉得我这样一个废物已经没理由再赖下去了,所以我爬起来,伸手去抓裤子。可这时,我看见她了……”

   没人说话,这男人沉默了片刻,眯着眼睛自己说下去:“她就那样躺在地上,浓艳的血从她嘴角垂下来,也从她小腹上裂开的伤口里流出来,流过她的阴丘,再流过她的穴,就仿佛是从她的穴里流出来的一样。同样从那裂开的伤口里流出来的还有她的肠子,那些肠子也是深红色的,仿佛绽开的花儿,就和她做的那些被她叫做翎姬的玩偶一样……”他开始喘粗气,他的眼睛变得通红,喉结滚动血脉贲张。

   他颤抖着试图从他的烟盒里取出一支烟,试了三次才成功,然后再费了同样多的力气才把烟点燃,开始默默地狠狠地一口口地抽,直到香烟几乎烧到过滤嘴才停下来,把烟屁股丢在地上踩灭。

   “抱歉我失态了……年纪大了,我已经很少会这么投入地回忆了。”被这根香烟平复下来的厂长抹了把脸,苦笑,“当然,碰到她肚皮上的‘伤口’的时候我就知道那只是一副几乎可以乱真的彩绘加上人造血浆构成的效果了了,但是我已经刹不住车了……我只是掰开她的腿插她,一直插……我忘记那次我和她做了多长时间了,我只知道我一直狠狠地干她,而她就像是一具尚存温热的尸体一样一动不动,只是微微地哼……我射了好多在她身体里,我知道那时候我俩的下身都是红的了……射完之后,我趴在她身上,流着眼泪亲她的长脖子和脸蛋,说翎姬我爱死了你了……她还是没说话,但是我知道她也哭了,因为我亲到了她的眼泪……”

   “唉!”这次,是学姐和Jas同时发出的叹息声。

   我当然知道她俩为什么叹息,因为上次我听到这里时也叹气了。

   “看,你们都是明白人,除了我之外。”厂长终于也叹了口气,“我就是这样后知后觉的,甚至到和她同居之后两个月都是。平常我还是叫她血姐,我们也并不是不能正常的做爱,只是,总不如我和扮成‘尸体’的她来得尽兴。她倒也没所谓,只是后来问我能不能在我变成尸体时喊她阿血。她前后说了三次,我都答应了,但是到了高潮的时候,还是会忍不住叫她翎姬,而第三次的时候,她终于爆发了……”

   他说着,眼神畏缩了一下,身体打了个激灵,“说真的,我从没见过一个女人可以这么生气,她几乎是把我从她身上掀翻下去的,然后她就冲到她的柜子前面,开始乒乒乓乓地砸那些人偶,顺手之间,连她梳妆台上她最喜欢的那面梳妆镜都打碎了,然后,她抓向桌子上的那把水果刀……那时候我的反应快了她一步,抢先把那把刀抓在了手里,而她也没和我抢,只是掉头就往阳台冲……那时候的阳台都是开放式的,几乎一纵身就能跳下去的那种……我终究是把她从后面抱住了,但是由于紧张,我一直抓着刀子,所以那把水果刀的刀刃就在她左大腿上划出了一条深深的口子。”

   说着,厂长摇摇晃晃地起身,指着玻璃柜子里那个被几头灰色长爪的僵尸或者饿鬼抽肠的女人身体。

   那女人的左大腿根部,还分明能看到一道深深的刀疤痕迹。

   “可我当时什么都顾不上,甚至连弄伤了她也顾不上,只是从后面紧紧地搂着她,对她说血姐,不是,阿血,我错了,对不起。那个时候她的身体还是冰凉的,并不是每次她装成尸体是刻意用冰水擦身的那种凉,而是真正的冰冷甚至僵硬的,而我就这样一丝不挂地从后面紧紧搂着这个同样一丝不挂的女人,贴着她的身体,直到她变得没那么僵硬也没那么冷,直到她开始反过手勾住我的脖子,流着眼泪亲我的嘴。我问她阿血你还生气吗?她说还是有一点儿但是好多了,然后我就问她……我就……问她……你怎么才能一点气都不生……她就说,她就说……”

   这个可怜的男人终于说不下去了,把脸埋在手里。

   “她想让你给她念一遍你给她写的诗,可是你根本念不出来,是不是?”

   学姐平静地问,而他只是发出了一声闷闷的哼声。

  

   [chapter:(六)后半段]

  

   关于厂长,也就是揭力拉先生,和这个被叫做阿血的女人的后半段故事,他讲得断断续续的。

   很简单,也不大简单。

   那天自然是不欢而散,不过这个烈性女人却没有因为这个真的去寻短见。反而,出乎男人的意料,在那件事后的第三天晚上,闷闷地躲在宿舍里发呆的他听到了宿舍的电话响,同寝室的人接起来,听说是找他的,就一边说着小拉拉你的电话,一边干脆地把宿舍门锁上避免他扯着电话线逃出去。

   他只喂了一声,那边的阿血就说,“你在就好,我就在你楼下,十分钟之内就上来,你在你床上等我,脱了裤子一动也不许动。还有,你同寝室的别人也一样,少一个人,你知道我会做出什么事情。”

   这个充满威胁甚至挑衅的电话来得太突然,声音也太大,自然没有逃过他的那些室友的耳朵,因此,在一阵此起彼伏的“谁怕谁,给嫂子(弟妹)看看咱们小拉拉的雄风”声音里,平常就有点软弱的他被那群损友干干脆脆地扒了裤子拿袜子塞住嘴,用一个人死屌朝天的姿势绑在了原本不属于他的上铺床上,然后,那群祸坯居然也都学他的样子,各自竖着大小不一的鸡巴平躺在各自的蚊帐里,留着门,把灯关了。

   然后,是高跟鞋的声音,然后是抽鼻子的声音,然后是锁门的声音。

   摸黑进来的那个女人几乎是没有犹豫地爬上了那个可怜的男生所在的上铺,用他们第一次交合的姿势胯坐在他身上就开始放肆地动也开始放肆地叫床。

   那张上下铺的铁床就在那女人的起伏里吱吱呀呀地摇,摇得快散架了。

   他在她身体里射精的时候,她伏下身,掏出了堵在他嘴里的袜子。

   那时候他张大了嘴想叫她一声阿血的,但是还没等叫出来,她就用另一块有着淡淡香气也混着一点点血腥味的手帕把他的嘴又堵上了。

   “想听你再叫我一次的,但是很怕你又叫错了,所以干脆不听了。”她说这话时是伏下身的,像他第一次畅快地在她体内射精的时候一样把他的脸埋在她高挺的奶子中间,她的声音很小,但是足够他听清楚。

   她说,虽然那首情诗不是他写的,但是她还是愿意把它写在记忆里。她知道他有点喜欢那个大姐姐一样的血姐,也知道他真正爱的是那个一动都不会动的冰娃娃翎姬,但是至少今天晚上,她希望用一个活人的身份和他做一次,不是死的翎姬,但也不是他的血姐,而是那个想要被他宠,被他温暖,被他抱一次的阿血。她说她还有个奢望,就是她生命中的第一个男人,哪怕不爱她,也能永远把她记在心里,就像她闭着眼也能循着气味在一群男生里找到他一样……

   她离开的时候,他还是被绑在床上,泪流满面。直到他那些听着摇床声和叫床声纷纷用万子千孙给五姑娘们涂过洗面奶的兄弟们一觉醒来之后恢复记忆之后,他才被解开来。

   他甚至连裤子都没提起来,就开始发疯一样的打电话,也发疯一样地去找她。

   可她却已经彻底从他生命里消失了,连同她在尸生恋上的账号,还有她卖给他的那个切腹的翎姬玩偶一起,留下的,只有他当时买那个人偶花的钱,还有那块她用来堵着他嘴的,沾着他的童男精液和她的处女血的手帕。

   当然,他忘不了她了,所以他开始学制造娃娃的技术,从最简陋甚至可以说如同鬼魅的充气娃娃开始,到各种各样的硅胶材质的真人娃娃。

   赚钱是水到渠成的

   “好像一场梦,是不是?”沉默了好半天,厂长缓缓地对我们说,“其实如果真的是人生里的一场美梦就好了,可惜……来吧,和我看看这场梦的后半部分吧。”他站起身来,犹豫了一下,用大拇指的指肚在那个近乎透明的琉璃手柄按下去。

  

   [chapter:(七)阴阳道]

  

   “等一下。”在他的手指缓缓地压上去,即将触到那个精致的指纹锁时,Jas忽然把他叫住了,“厂长先生,这个故事有点超乎我预料的长,所以我可能没时间再听下半段了,知道吗?我听得太认真,差点儿忘了已经和那位合伙人大小姐约了午饭的,而且她现在应该开车来接我了。为了避免她的疯狂的冰恋想法死灰复燃,我想我不应该在这个关键时刻放她鸽子,所以虽然舍不得,可我现在该告辞了。”

   她说着就站起来,背对着我伸了个懒腰,露出一截曼妙的小麦色腰肢,然后随手把什么东西向我的方向抛过来。

   很准,仿佛她脑后长了眼睛一样。

   我伸手接住,是她那台新买的奔驰的车钥匙。

   那女人却已经自顾自走远,而厂长脸上最后那点犹豫也不见了。

   “情商爆表,而且能管得住自己好奇心。”我在心里暗暗佩服了这个我越来越看不懂的家伙一下。

   是啊,到现在为止厂长的故事几乎还没有涉及到冰娃娃的真正秘密,而作为和那位死缠烂打的大小姐熟识的Jas显然是不会被厂长真正信任的。

   让我同样好奇的是这男人为什么会这么信任萍水相逢的李天然同学,不过这个好奇没有持续太久。

   在看着Jas的背影消失之后,厂长似乎完全放松了下来,把大拇指结结实实地按在状如钻石的指纹锁上。

   那个装着被叫做“阴阳道-地狱变”的等身玩偶,或者说阿血尸体的水晶柜子并没有动,反而是她左边那一竖排装着各种各样死法的翎姬小手办的柜子向后旋开,露出了一个可供一人通过的走道。

   外面灯光明亮,里面却是一片黑漆漆的,果然是阴阳道。

   “新任群主,请进。”

   厂长说着,在通道旁边侧过身体,打了个彬彬有礼的“请进”手势。

   而学姐却把眉头皱起来了。

   (八)老熟人

   “你是悬壶济世群的阿拉?老铁的那个好哥们?”想了半天之后,她才开口。

   “拜托,群主大人,小远的追思会上明明咱们见过,一起喝过酒唱过K,后来去有间孤儿院那次,我还拿了好多布娃娃和变形金刚去。”厂长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要不是你的保密工作作得太好,要不就是我的辨识度太低了。我可是从看你第一眼就觉得眼熟,然后你摘口罩抽烟时,我就彻底认出你了。虽然接触不太多,但我知道你是可以信任的,否则我也不会让你知道我的黑历史,精通心理学的复合型人才。”他重重地说了最后五个字,我知道这是学姐曾经在群里被前任群主远航姐取的绰号。

   同时我也听出了厂长话里的抱怨: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

   “抱歉可能那两次我精神都不太集中,我一向对人的长相不太关心的。”学姐显然被这个意想不到的尴尬场面搞得有些局促,她的脸都有些红了。

   “安啦,厂长同志,自信点,你的辨识度应该不低的,毕竟有人黑着灯都能隔着蚊帐找到你。”我起身踮起脚拍了拍他的肩膀,同时有意无意地用胸脯蹭了蹭他的上臂。

   扎他一下,再给口豆腐,反正我无所谓,总比这样看着学姐脚趾抠地强。

   果然,这男人苦涩地笑了下,然后拍了拍我这个差不多被他视作“情儿”的女人的屁股。

   而我就顺着他这一拍的势头,拉着学姐走进那条通道去。

   “阿凌,照顾好我们群主,你知道的,里面的场面有点儿刺激。”

   他说着,跟在我们身后走进来。

   门在他身后重新关闭,这个几乎漆黑的房间里就只剩下了几点摇摇欲坠的蜡烛灯头火,恍恍惚惚地映照着这间几乎可以用逼仄形容的小小暗室。

   “坐,你俩挤一下。”他指了指正对着我们的那个我俩曾经一起坐过的小沙发,上次是他坐在沙发上,我坐在他身上,人在人上,肉在肉中。

   “这里黑,不过一会眼睛适应了就能看清楚了。”他略显局促地说,然后马上就补了一句,“其实你这个心理学家应该比我清楚的。”

   似乎看出了他的不安,所以学姐没说话,自顾自地坐进了沙发去。

   当我侧身把半个屁股搁在那沙发的扶手上时,我听到了学姐低低的惊呼声。

   当然,我上次也叫了,而且更大声。

   没谁可以在看到面前的场景时不叫的。

   那是一个几乎和阿血的“阴阳道-地狱变”等高的水晶柜子,看位置,似乎只是背靠背的和那个被饿鬼抽肠而食的阿血被一堵墙隔开而已。

   也是,厂长说过,那是阿血要一直守护的东西。

   柜子里两个年轻的赤裸身体,男生从后面抱着女生,几乎和她紧紧贴合着,就像厂长叙述里他和阿血在阳台上的姿势差不多。唯一不同的是,女生的屁股稍微翘起来一点,而男生的一条腿从外面勾住了女生的大腿,屁股向前顶,把两个人结合在一起的部位遮住了。

   “认识一下,我儿子念之,我和阿血的。”厂长站在我身后,叹了口气,“仔细看,他和我蛮像的,头顶都有两个旋儿……这样的孩子都内秀,但是脾气也倔。”

  

   [chapter:(九)以后的事]

  

   知道现在为什么越来越多的宅男喜欢买娃娃睡娃娃甚至和娃娃结婚了吗?

   因为她们平时总是安安静静的,却受益于高科技,在需要叫床的时候可以叫床,甚至穴和舌头在需要动的时候又可以比真正的女人还狂野;因为她们不会要求男人给她们买礼物,却又会喜欢他们给她们买的一切;因为她们不会歇斯底里地发脾气,无情无耻无理取闹甚至一哭二闹三上吊;因为她们几乎可以配合主人的一切性癖,哪怕是各种轻口味重口味的冰恋。

   这些都是原因,但更主要的一点,娃娃在被内射之后是不会生出小娃娃来的,更不用说被逼着按着新国策生一二三胎。

   阿血前辈cos冰娃娃的本事当然比我专业得多,不但不动,还会加上人体彩绘和物理降温,可是她终究还是会怀孕的。

   如果不是因为她怀孕了,大概那天那个因为背不出情诗的男生从她身边逃掉之后,烈性如她,还是会自杀的。

   毕竟,没有那个人会容忍爱人爱上自己的人偶模型的。不管这在一些书籍里被曲解为“皮科马里翁效应”还是在某本武侠小说里这被隐晦地称为“爱上了自己的小妹子”,都一样。

   其实那高个子女人甚至一直赤裸裸地站在阳台上,目送她生命里唯一的那个男人的背影渐渐远去,准备在那个背影彻底消失时就纵身一跃肝脑涂地的。但是她却被一阵突如其来的的恶心打败了。

   她不得不冲进洗手间,抱着马桶吐到昏天黑地眼冒金星。

   吐完之后她清醒了些,也想起似乎这次好朋友来晚了很多,所以她终于费力地站起来,摇摇晃晃地去拿了她前几天以被不时之需买的验孕棒,然后冲干净马桶,坐在上面挤出一小泡尿,用小塑料杯子接了一些。

   看到上面那个十字的时候,她就知道自己不能去死了。

   当然,她也不会告诉他,只是去宿舍里和他打了一场应该能让他记住自己的分手炮之后就带着自己简单的一点行李从她和他曾经共同所在的城市彻底消失掉。

   一路踉跄,一路南下。

   没人知道她这样一个单亲妈妈吃过多少苦。

   只是她还是一直在做玩偶,各种各样的玩偶,做,然后也卖。

   一点点的,从颠沛到稳定,从捉襟见肘到温饱不愁到不虞匮乏。

   那是个儿子,和他有些像,她给他取名叫念之,闲来就做各种各样的男娃娃女娃娃给他玩,当他的同伴。

   念斯就这样被娃娃们陪着一点点长大。成绩优秀,大多数的时候彬彬有礼,甚至有点胆小,但骨子里却很热情,或者说是有一丝疯狂,像他爸爸,其实也像她。

   当然老实人也会发脾气,念斯这样的老实孩子也会,而且发起脾气时和她妈妈一样。

   言传身教,耳濡目染,或者说一样学样。没办法,她一个女人带孩子不容易,压力大的时候难免有时候控制不住。

   而似乎老天眷顾,她老得并不快。以至于她在第一次开车去临城看她那个考上了名校的物理专业的儿子时,儿子身边那个巧笑倩兮的精致姑娘还偷偷撅着嘴问念斯她真的不是你姐。

   念斯就只是羞赧地笑,扶了扶眼镜。

   说实话她不大喜欢儿子身边的这个女孩子。倒不是传统意义上婆婆对儿媳妇的天然敌意,因为这对都还年轻的他们还说还太早。只是,她觉得那女孩的有点做作,较之年轻时候的自己还多了点颐指气使的骄气,因此,他觉得未经人事的儿子在她身边可能会不快乐。

   知子莫若母,何况是她这个二十年来既当爹又当妈的。

   但看着儿子的笑脸她犹豫了,毕竟这只是她的直觉,而且,儿子大了,总不可能一辈子和娃娃过。

   但马上,她就因为这犹豫后悔了,而且是后悔到骨子里那种。

   因为她低估了那女孩子在发脾气时候的毒舌,更低估了念斯在被刺激之后的疯狂。

   在那个雨夜里,她跑到所在的那间宾馆里,看着那具打扮成某个她不认识的动漫人物,光着屁股穿着长丝袜瘫在床上的女孩尸体和旁边手足无措的儿子。

   “妈妈,我什么都没做……开始我们很好的……她骂我废物的时候我就生气了,然后抱着她的头一直……一直……我以为她喜欢的,我以为她喜欢的……”

   她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才看清了女孩湿淋淋肿胀的阴户和里里外外的那些残精和下面淋漓的尿,也看清了女孩那被扭成一个常人不可能达到的角度的脖子。

   其实人的脖子很脆弱的,过于兴奋的时候,手一抖,其实可能只是咔嚓一下的事情而已。

   或许是幸运,或许是不幸,原来那女孩并不是儿子的同学,而是他在群里认识的一个喜欢cos的姑娘,他喜欢她,答应带她回家看他收藏的娃娃,但直到他们今天第一次上床,他还不知道她的名字,只是叫她“小玲子”。

   她没等念斯说完,就一记手刀把他打昏了。

   阿血完全不知道自己能做完后面的那些事,甚至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做那些其实根本没有意义的事,就仿佛战场上,一个战士试图把他已经被扎成两截却还没断气的同袍的身体拼起来,觉得这样他就又能生龙活虎地和自己在星星下面吹牛打屁了一样。

   或许,这只是做母亲的对儿子的最简单的保护。

   当然,毫无意义的那种。

   ——把儿子送回家,给他服下足够他昏睡一天的安眠药。

   ——回程的时候顺便拿来手锯,随手的刀具,塑料布、纱布、透明胶和一整套整理箱。

   ——一路上,她还翻看了那女孩的聊天记录,学着她的口气在QQ群里说话,说自己和朋友约会回来了,后面几天要出去远行一次。也是在这时候,她才知道从这女孩别的Cos群里知道她其实是个所谓的“福利姬”,一般如果做有尺度的约拍或者更亲密的举动是要收钱的。

   ——而她和念之出来真的是没收钱,她应该是真的有点喜欢这个理科男生的。而且,她似乎还在准备考研究生,而学业出众的念斯甚至还在给她补课。看完他们的聊天记录,她用那个账号给儿子发短信,说抱歉今天为了助性让他喝了不可名状的一些药,后来看到他太可怕,抱着一个和她脸孔一样的娃娃拼命开始插,就吓跑了。

   ——她其实也看到了这女孩别的QQ号,但是她不敢登录,所以她没办法知道她的同学和家庭的信息,不过,也算了。

   那个时候她没想太多后面的事情,只是想尽量争取点时间再从长计议。她知道她儿子已经毁了,她也没有让他脱罪的想法,但是,她不希望儿子受太多苦,这么多年她自己吃再多苦都不忍心让儿子吃苦的,何况最后这几天。

   哪怕是给他一个谎言编织的梦,然后让他在这个梦里一睡不醒也好。

   想这些的时候她没有犹豫,在房间里粘好了塑料布,脱光了自己也脱光了那个叫“小玲子”的女孩,然后抓起电锯。

   庖丁解牛,总是比一般人要容易些的。而她做了这么多年的娃娃,很熟悉人体的结构,比如每一个脏器和每一个关节,它们和身体是如何连接的,又该如何被拆下来。

   当然拆下来是为了再重新组装上,先化整为零运出去,然后才能到她的地下工作室里重新化零为整。

   还要填充,还要防腐,还要化妆,把真人的尸体做成冰娃娃哪有这么容易。

   这比让那些贪图她身体的男人变成不会动的饿鬼模型,再拿走他们的钱复杂多了。

   念之醒来的时候,她没多说话,让他自己看手机,然后在让他自己看那个冰娃娃。

   儿子的表情懵懵懂懂的,她不忍心看,转过头偷偷擦眼泪。

   儿子似乎还是不信,说妈我当时真的在和这个娃娃做爱吗?

   她说是的,你是个大人了,愿意的话,可以自己试试。

   然后她就走出去,等了好久,从中午等到日落,儿子都没出来。

   她的心开始抽紧,于是她惊慌失措地跑回地下室去。

   那个时候,阿血眼里的念之和小玲子就已经差不多是现在我们看到的样子了,只是念之的头上严严实实地匝了一个塑料袋。

   他俩的身边还有念之留下的一张纸,上面只是一行简单的字:

   “妈妈,我还是记不清当时我干了什么,头好疼,好像做了一个很长的梦。如果这是梦,我希望快点醒过来,如果这不是梦,那要么是我错手害死了一个无辜的女孩子,要么我当时真的是在和这个娃娃做爱。可是,不管她是真的小玲子,还是娃娃,我唯一可以确认的是当时我的确是在和她做爱。

   所以妈妈,行行好,请把我也变成娃娃吧,但是,请让我们在一起。”

  

   [chapter:(十)最后的事]

  

   “阿血对我说,她一辈子里,从没有像那个时候那样想我,或者说,想有一个男人能在她身边帮她撑一下。”厂长的声音里满是唏嘘,“还好她有一群神通广大的朋友,也是她的顾客,其中还有个同样和她一样爱好,喜欢血和肠子的。她没有告诉我那群人是谁,但是她说那群人帮她做了几件事。”

   “那些朋友帮她做的第一件事是联系到了小玲子的父母,告诉他们他们的女儿和我儿子恋爱之后一起去野外极限穿越然后失踪了,也很有可能是一起殉情了,然后给了那对把姐姐当虫养却把弟弟当龙养的父母一笔可观的钱。妈的,阿血和我说她看到了那对夫妇想笑还要装哭的样子,觉得很恶心,说着说着,她还真就在我身边吐了。”厂长说着,叹了口气,“是的,我们见面了,刚才的那些事情都是阿血亲口告诉我的。嗯,我叫她阿血了,这次没有叫错,我在很多娃娃身上射的时候都闭着眼睛想着她来着,这是阿血的朋友们帮她做的第二件事,简单说是给了阿血一个QQ号,当然那QQ是我的。这个时候我已经差不多成了现在的样子,混在包括小远的群在内的很多群里,一边卖娃娃赚钱,一边时不时地发一些她之前做的翎姬人偶的照片,希望能找到她。群主你刚刚对我说看到那些人偶时觉得眼熟,应该就是那个时候看过我发的照片吧。”厂长苦笑,“将近二十年,我都没结婚,有时憋不住了就和娃娃或者一些女孩子打打炮泄泄火。我心里一直把阿血看作我的老婆,只是我没想到我看到她的时候她是那个样子。”

   他说着,以手比刀,在自己的将军肚上划了一下,然后朝着对面那对紧贴在一起的少男少女怒了努嘴。

   我知道他实际示意的是墙背后的“阴阳道-地狱变”。

   沉默了半天,他才说:

   “这个结束,是那些朋友帮她做的第三件事情。阿血告诉我,她们觉得她至少是个敢做敢担当的人,所以配得上按自己想要的方式结束。同时她们还对她还说,你老公其实也是个可以托付的人,所以后面的事情就不用她们操心了。她相信我能按她说的,把她变成她一直想要的样子,同时让她作为看门人,永远守住我们儿子的这个秘密。”他的声音有些颤抖,但还是坚持说下去,“其实群主,和阿血分开的那些年我学到了一些事,真的。其实再难的事情,如果你正面迎上去,就还好,没有想象的那么难的……你看,否则我也不会从一个宅男变成现在一个生意人,不是吗?所以处理阿血的要求也一样,真的,老夫老妻了,即便是见了面就分开,也还好。把真人做成冰娃娃其实说难也不难,阿血都做了两个,我只需要做一个就行了。如果说真难的……那是……那该算是……帮她……把头……取下来……我第一刀砍偏了,卡在骨头缝里,她还对我说,老公没事的,再来,很多人第一次都这样……”

   说到这里,这个大男人终于跪在地上开始失声痛哭了。

  

   [chapter:尾声]

  

   彻底吐出心中郁结的厂长恢复得很快,在我们下午两点钟向他告辞的时候他已经恢复了那副让人如沐春风的商人样子,也没有忘记帮我们打包我们的“战利品”——强卖给学姐的阿凌小姐的三个洞可替换的倒模飞机杯以及作为赠品的我的手脚和奶子,充当我的劳务费的一个赛博朋克风格的震荡自慰棒和一个多功能的三头仿真假阳具,以及他作为公司一把手给学姐和Jas签发的下次到店起可以使用的全店八折优惠卡。

   他没忘了告诉我们春节国庆平安夜圣诞节劳动节儿童节中秋节清明节等等节假日促销时优惠卡不能用,更没忘了收取这些商品的费用。

   满血复活,是不是?

   这其实和我们从那间暗室出来之后我和学姐去了他的卧室,在许多各式各样的娃娃的注视下和他做的那一次三人握手关系并不大,那只是我们三个都需要的发泄而已。

   学姐说,这男人其实应该每天都在脑子里重复这些事情,所以那些悲伤和痛苦早已经内化成了他身体的一部分,也就不可能打倒他了。就像阿血守护着门后的两个永远年轻的冰娃娃一样,他也在守护着阿血他们,一家人齐齐整整的。

   其实,真正让他满血复活的是我们在床上盘肠大战之后,他还光着腚的时候他的画家朋友老铁给他打来的讨论他们的商业策划的那通电话。那时他抓着电话跳起来,满眼兴奋地对着电话说对对对老铁你提醒我了,就是要做成夸张点的大奶子,最好能泌乳的那种,这样最好卖,成本提高不了多少的。

   这话让准备穿衣服的我们俩都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尺寸,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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