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坐在星辰酒店的套房餐厅里吃着早餐看电视的时候，丰华偶然听见一则报道。

　　 “下城区一间公寓中发生煤气爆炸，一位八旬老人不幸遇难。下城区爆发集体抗议，拒绝接受查特吉市政府给出的调查结果…”

　　 听到这里，丰华脑海中浮现出了那本烈焰灼烧过后落在雨水中的精装书。

　　 那本《亚森·卢平》。

　　 “早，大姐。”

　　 之前受丰华搭救的落难人字拖小哥也打着哈欠从自己的卧室当中走了出来，他冲丰华打了个招呼，远远地在桌子另一头入座。

　　 人字拖小哥本名叫范重阳，西平成京人，不久前丰华也帮他联系上了西平驻领事馆，昨天领事馆已经替他办好了手续，他今晚就能坐上回家的航班。

　　 “早。”丰华冲他点点头，将用完的餐具收拾回餐车，坐在了一旁的沙发上。

　　 昨夜之后，原本这几天都与她形影不离的伊利亚就消失不见了。

　　 尽管具体原因不太清楚，不过丰华隐约也能感觉得到，伊利亚的不辞而别大概和自己最近从亚森那里接手过来的梦境有关系。

　　 说起来…

　　 丰华坐在沙发上，轻轻点了点出现在头顶的皇冠形龙角。

　　 下一刻，她已经坐在了一间装潢古朴的卧室中。

　　 她从那张柔软的真丝沙发上站了起来，离开房间，穿过走廊，拾级而下。

　　 令她有些意外的是，谒见室里已经有人了。

　　 一名有着深褐色蜷曲长发的少女正静静站在王座跟前，凝视着它。

　　 “啊，我正好在等你。”她看见丰华，有些高兴地打起招呼来。

　　 “你…不是吧？”丰华目瞪口呆。

　　 尽管本人形象与之前大相径庭，不过这人在哥特连衣短裙外套着的那间说是复古都嫌太客气的燕尾服，让她能联想到的只有一个人。

　　 “当然是我。”

　　 在字面意思上改头换面的亚森有些不高兴地说着，又无奈地摇了摇头：

　　 “看来，我终究还是只能回到这个地方来的。”

　　 “可你现在这副模样是怎么回事？”丰华费解地问道。

　　 “当然是我给她准备的。”

　　 说着，可蕾的投影飘进了谒见室：

　　 “我们的情况你也知道，根本就没有足够的资料准备出男性的身体来。”

　　 “不，这倒是没什么。”亚森很诚恳地摇了摇头，那头深褐色的绻发也随之晃动起来：“对我来说，外表只要端正得体就已经足够，最重要的永远是言行与举止。”

　　 “你没意见就行。”丰华松了口气。

　　 “这个，其实还是有一点意见…”

　　 亚森有些尴尬地看了看丰华与可蕾的胸口，又揉了揉自己一马平川的胸膛：

　　 “…这…究竟是为何？”

　　 “我乐意。”可蕾哼哼着。

　　 面对可蕾这副模样，亚森也只有苦笑：

　　 “真是不讲道理。”

　　 她干咳两声，又继续说道：

　　 “总之，我会在这里帮忙管理这座梦境，主上。”

　　 “什么？”丰华困惑地瞥了她一眼。

　　 亚森则很干脆地说道：

　　 “你是梦境的主人，我如今也是这梦境的一部分，你自然是我的主上。”

　　 “没必要这么正式。”丰华摇头：“你要是什么时候想换工作了，也可以和我说。”

　　 “不，怎么会呢。”

　　 亚森笑了起来：

　　 “这里就是我的梦中之地，我还能去哪里？”

　　 或许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亚森也算是如愿以偿地摆脱了新月的影响。

　　 这么想着，丰华回到了现实当中。窗外阴云密布，而一旁的范重阳仍在静静喝粥。

　　 虽然法尔肯那边是没法解释了，不过考虑到亚特里亚当局对于类似的技术有所了解，相对而言能够做出理智更加的判断，因此可蕾仍然找亚森录了一份口供。

　　 经过国防部深算师的分析，亚森的话大致属实，也没有什么缺漏。不过她们很清楚，即便将这口供交给法尔肯方面想必也不会有人相信，只好对亚森做出了无期软禁的处理，对法尔肯方面的说辞则是嫌疑人在爆炸中身亡了。

　　 而在某种程度上，那也是事实。

　　 根据可蕾的解释，亚森本人的意识其实早就大部分都处于这片梦境当中，连带着其他所有‘星光’被丰华据为己有了，在外面被煤气爆炸炸坏的最多算是这意识的投影。

　　 不过即便如此，丰华也对策划这场煤气爆炸的人很感兴趣。

　　 ‘你说说。’丰华好奇地通过意识传讯问道：‘有谁会这么急着想替你体面体面？’

　　 ‘大概是银朱。’亚森无奈地答道：‘现在青眼没了，阿正又在出差，在她通往独揽大权这个终极目标的道路上，我是唯一的绊脚石。’

　　 ‘你还真不讨人喜欢。’丰华苦笑。

　　 ‘我向来没有阿正那么擅长变通，有时会因此和银朱这样的年轻一代起冲突。’

　　 这倒是说得通——面对终身软禁这种惩罚还能坦然认罪的人可不多见。

　　 不过…

　　 ‘…不和你弯弯绕了，我们的下一个目标就是银朱。’

　　 丰华拿出一只星尘柑，一边剥皮一边说道：

　　 ‘你应该知道去哪找她。’

　　 ‘算是吧——不过，你最好先做好准备。’

　　 ‘什么准备？’

　　 ‘心理准备。’亚森答道：‘我或许有我的原则，银朱她…和我不一样。’

　　 ‘你是想说她的底线比较灵活？’

　　 ‘呃…是的——这说法还真礼貌。’

　　 ‘是吧？好了，告诉我去哪找她。’

　　 ‘唔。失去是这样的，我，银朱，还有阿正三个人都以各自的梦境为基础在开展活动，这你多少应该已经推测出来了。’

　　 ‘算是吧…嗯，你是不是说了‘各自的’？’

　　 ‘是。重点就在这里。我们三个人各自有一片属于自己的梦境。我的就是这座白之城，阿正有他的天守阁…而银朱的梦境，则是一片漆黑的大都会，名叫永夜町。’

　　 ‘好，永夜町。那我要怎么进去？’

　　 ‘这是个好问题，因为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丰华很诧异。

　　 ‘我不知道。我知道你心里大概正在想，既然我能把你弄进白之城来，是不是也能把你弄进银朱的永夜町？’

　　 ‘你说中了。’

　　 ‘答案是我不行。梦境的主人对各自梦境的控制能力非常强，我之前就是依靠了这一点才能召唤出军阵挡在你的面前。’

　　 亚森非常笃定地解释道：

　　 ‘而出入梦境这一过程同样也在梦境主人的高度控制之下，我将你拉进白之城是出于我自己的意愿，因为一旦离开这片梦境，我的战斗力就会急剧下降。’

　　 ‘唔…’

　　 丰华将橘子皮投进垃圾桶，分开手中的果肉，一边思索着：

　　 ‘…这么说，我是不是可以像之前那样，一路杀到银朱的地盘上，逼她带我进去？’

　　 ‘这倒也是一种办法…不，没准真是个好办法。’

　　 亚森似乎一下子有了主意：

　　 ‘还记得早些时候被你干掉的青眼吗？原本安置在奥兰德中属于他的街区的那些种植园以及生产线现在都搬到了银朱的地盘上。’

　　 ‘也就是说…’

　　 ‘也就是说，只要你铆足了劲杀上门去，再摆出一副随时会将这些生产线和种植园彻底捣毁的姿态，银朱必然会前来与你对质——她不可能会干看着你拔掉她的财路。尤其是在现在这种节骨眼上。’

　　 ‘唔…嗯？什么叫做“现在这种节骨眼”？她还有什么计划？’

　　 ‘是，我刚要说这个…我想，你应该见过伊利亚了？’

　　 ‘是啊。我本来还想问现在没了她我该怎么进去奥兰德呢。’

　　 ‘出入奥兰德对你来说不是问题。现在最大的问题是伊利亚——你知道她是谁吗？’

　　 ‘这…奥兰德的向导？’

　　 ‘向导？真的？’亚森沉稳贤淑的嗓音中带上了几分戏谑。

　　 ‘大概不会吧…’丰华讪笑。

　　 ‘当然不会这么简单。就我所知，她和过去遭到国际社会强行解体的法西斯国家之一，萨克拉第二帝国有着很深的关系。在她最早拿出来供我与阿正发展组织时所使用的金块上就印着第二帝国的国徽。’

　　 ‘第二帝国…她有那么大年纪吗？’

　　 ‘主上…’亚森无奈地叹道：‘…梦境中的一切都能由梦境主人控制，她想拿什么样的外表示人只在她一念之间。据说她出现在青眼面前时，还是个二十来岁的业务员呢。’

　　 ‘可是她还离开梦境陪了我一段时间。’

　　 ‘我们的分身都可以离开梦境行动。比如我本人之前的身体就已经老朽不堪，故而出门办事一般都是运用分身，更不容易示敌以弱…只是分身离开梦境之后就会渐渐失去力量，需要进入特定的环境下才能维持强度——比如我的分身所需的就是“镜像”。’

　　 ‘原来如此…’丰华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那她现在到底是有什么计划？’

　　 ‘具体情况我不清楚，但在十年前，她开始要求我们收集越来越多的力量，我那时就能猜到她多半是有什么打算，尤其现在阿正又出了国…我的猜测是，阿正这次出国就是要去将她的计划付诸实践，只是具体的细节我与银朱都不清楚。’

　　 ‘银朱也不清楚？’

　　 ‘她与青眼是前年才受伊利亚招揽的新人，他们都问过我好几次伊利亚的计划是什么，次数已经多到我懒得搭理的地步了…这两人的特长分别是运输和制造管制药物，我想这你应该早就知道了，不过这也是伊利亚招揽他们的原因。’

　　 ‘为了用管制药物收集“星光”？’

　　 ‘星光？唔，这是个好名字。’亚森赞许地点点头：‘不错。在我看来，他们对伊利亚的唯一价值就是制造管制药物，增加些低不成高不就的梦中人，再从他们身上收割星光。’

　　 ‘果然是这样…不过，始作俑者居然是她？’

　　 丰华捧着手里分成两半的莹黄色橘肉，有些失意地坐在沙发当中。

　　 ‘为什么不能是她？’

　　 亚森反问道：

　　 ‘我知道，你或许看得出她是个有理想的人，可这绝对不代表你对与她心中真正的愿望有多深刻的理解。我隐约能感觉到我的期望与她的理想大相径庭，所以我不会去反反复复询问她的计划是什么，我知道她不会告诉我。’

　　 丰华张了张嘴，有些无力地辩解道：‘她…看起来像个好人。’

　　 ‘好人也分很多种的，主上。’亚森苦笑：‘还是先专心解决眼前的事吧。’

　　 ‘你说得对。’

　　 说着，丰华认真地将手中的橘肉分成一瓣一瓣，一边说道：

　　 ‘我要怎么进入奥兰德？’

　　 ‘我会带路。还记得白之城城下那座小镇吗？’

　　 ‘嗯。’

　　 ‘那就是专门用于连接白之城与奥兰德的通道所在处。简单地讲，穿过其中的剧院就能抵达位于奥兰德的另一处剧院，到时我可以协助主上完成这段路。’

　　 ‘那么，等我到了奥兰德，又要怎么找到银朱的种植园与生产线？’

　　 ‘这是个复杂的问题。具体的布置情况我也不清楚，只知道它们会在某些特定的街区。不过我曾经听夫人说，主上有“看见”星光的能力？’

　　 ‘是有这回事。’丰华一片一片地嚼着橘肉。

　　 ‘那事情应该会简单一些。新月当中都带有微量的星光，那是将普通人暂时变成梦中人所必须的要素，只要循着星光的痕迹找过去，应该就能找到种植园与生产线。’

　　 ‘很好。’丰华点点头，将最后一片橘肉塞进嘴里：‘这样就很清楚了。’

　　 ‘主上打算何时出征？’

　　 ‘明天正午。’丰华干脆地答道：‘我需要可蕾帮我准备一些东西。’

　　 ‘嗯？准备什么？’可蕾出声问道。

　　 ‘转管机枪的子弹。’

　　 ‘哦，这个啊。小事一桩。’

　　 ‘我要六百万发。’

　　 ‘你要六——不是，真的有必要连射十分钟吗？’可蕾哭笑不得地问道。

　　 回想着进入白之城之前在奥兰德遇到的那些‘活尸’，丰华也有些头疼：

　　 ‘要想压制住那种数量的敌人，起码需要三挺转管机枪同时射击，这也是无奈之举…’

　　 ‘…不，可能不用。’亚森提醒道：‘主上对于需要服用新月才能入梦的半吊子梦中人，在控制力上有着压倒性的优势。’

　　 ‘唔，我只要像对付傀儡那样对付他们就行了？’

　　 ‘差不多。只不过傀儡失去星光就会变成灰，而那些梦中人则会离开梦境醒来。’

　　 ‘不会出什么问题吧？’

　　 ‘他们会精神萎靡一阵，不过如果用暴力解决他们结果也一样在，这不可避免。’

　　 ‘我知道了…’丰华无奈地点点头。

　　 ‘…呵。’亚森轻轻笑了起来。

　　 ‘不要笑，我只是觉得从他们身上取走力量似乎不太正当。’

　　 ‘那么他们购买管制药物这件事本身也不正当，要是让力量消散，最终它也一样会落入伊利亚手中，我们还不知道她有什么计划呢。’

　　 ‘我知道。’

　　 ‘嗯。’说着，亚森又笑了起来：‘要是放在过去，主上一定会是一位仁君。’

　　 ‘不用恭维我。’丰华苦笑：‘这都是没有办法的办法。要是我查得到银朱的真实身份，我们都不用这么大费周章。’

　　 ‘要是有其他手段查出银朱的真实身份，谁都不用这么大费周章。’亚森说。

　　 ‘总之，那六百万发子弹你还要吗？’可蕾问。

　　 ‘不用了，先把之前用掉的弹药装备的缺口填上吧…明天必须万无一失。’

　　 ‘嗯，我知道。’

　　 这个缺口中最大的其实就是之前她们在与亚森对决前用掉的那七万发小口径机枪弹。其他时候丰华使用的几乎都是军刀，其他的武器都没怎么用上。

　　 这么想的话，是不是稍微用一用其他的工具会比较好？

　　 ‘…也不一定吧。’可蕾插嘴道：‘我觉得，真正打起来的时候大概谁也管不上那么多。只要在重要关头能想起来自己手头还有这些选项就好。’

　　 ‘有道理。’丰华点了点头。

　　 她需要再次清点一下自己手头的选项。

　　 首先，自然是十九式军刀。

　　 抽刀出鞘，经过钝化处理的高韧性以太合金刀身反射出暗哑的光泽，刀锋处的高纯度以太合金则反射出白瓷般洗练的光泽。

　　 一闪，八重，九十九，这三种远程斩击术式是她目前最常用的进攻手段，只要是视线所及的东西都能砍中，非常方便，只是有时侵彻力略显不足。而相对地，只要搭配上切割镀层这类合适的术式，十九式的近身斩击就能变得无坚不摧。

　　 其次，则是特勤改装版的GBP_202式燃气手枪。作为并不特别注重威力的副武器，它的处境稍微有些尴尬，不过又具备能够发射制导弹药，麻痹弹或是发信器等的实用性，而且对于许多人而言，一把枪显然比刀剑这类冷兵器更具威慑力。

　　 紧接着，则是防暴枪与术式手枪。防暴枪原先就不适用于正面冲突，姑且按下不表，术式手枪基本上也是种多用途工具，也可以忽略不计。

　　 至于弹道匕首…它的光辉已经完全被十九式盖下去了。

　　 接下来就是可蕾之前给她准备的那些枪械了。

　　 首当其冲的是发射5毫米口径步枪弹的GCR_204式突击步枪，它的射速为大约900发每分钟，与制式手枪一样采取直通式供弹，有效射程约250米。由于这种步枪在发射全被甲弹等动能侵彻弹时具备950米每秒的枪口初速，因此穿透性较强。

　　 然后，就是之前她们让妖精用过的LRM_261式转管轻机枪，这种机枪由于需要内置电机驱动六根枪管高速旋转因而比较笨重，优点则是火力极强，而且由于使用高膛压5毫米步枪弹，枪口初速进一步提高，侵彻能力不弱于突击步枪。

　　 接着，就是那把CPR_202式线圈精确射手步枪。这枪具备一定程度上的反装甲能力，不过适合用于执行中至远距离精确打击，这次恐怕也很难派上用场。

　　 此外，她还有16枚烟雾弹，16枚掩体泡沫弹，16枚麻痹气雾弹，4枚闪光震撼弹，以及4枚破片手榴弹，4枚云爆手榴弹，4枚大威力侵蚀手榴弹。这些手榴弹能够视情况改装成地雷，安装在无人机上投放，改装成巡飞弹，或是装进榴弹发射器发射出去。

　　 这倒不是说她没法带上更多爆炸物，而是因为这些东西很占空间。亚特里亚的手榴弹就是40毫米口径的通用枪榴弹加上手持式延时/碰炸复合引信而成，这64枚手榴弹加在一起比四把步枪还要大，实在是没必要带上更多。

　　 实际上，她还有一些能安装在巡飞弹平台上使用的一次性摄像头，以及带有微型术式发射器的一次性摄像头之类可有可无的东西，似乎也排不上什么用场。

　　 然而第二天她就发现自己错了。

　　 ‘哇哦…’

　　 丰华尴尬地笑着，望着装有摄像头当做载荷的巡飞弹回传的画面中一群又一群的持枪暴力团伙成员蹲在奥兰德的新月生产线周围监督的模样，忍不住吐了吐舌头。

　　 她是真没想到银朱居然会在这里派了这么多大活人负责看守。

　　 ‘怎么会有这么多人？’亚森也感到非常费解：‘伊利亚应该没有这么重视这些东西。’

　　 ‘此话怎讲？’

　　 ‘每一个能长时间待在奥兰德的梦中人都是伊利亚亲自请来的，而据我所知她从过去到现在一共只邀请过5人，包括你我在内。我认为她要请人进来，应该有着某种限制。’

　　 ‘唔。’

　　 丰华仔细思考了一下，操控巡飞弹悬停在空中，标记出了其中所有持枪的守卫使其在自己的抬头显示中高亮出来，随即将摄像头画面放到一旁，盯着它们看了起来。

　　 果不其然，这些人当中都有着微弱的星光跳动。

　　 ‘嗯，都不是真正的梦中人。’丰华松了口气。

　　 她感觉得到，自己应该也能把这些人的星光拿走，送他们回到该回的地方去。

　　 ‘原来如此…看来银朱还是有些侥幸心理。’亚森说道：‘她只知道我输了，但她不知道我具体是怎么输的——她大概以为你只是运气好而已。’

　　 ‘所以就想在这里多堆点人把我吓跑？’

　　 ‘八九不离十吧。’

　　 ‘好吧好吧。’

　　 丰华无奈地耸了耸肩，将巡飞弹和摄像头收了回来，离开了藏身的小巷。

　　 她瞥了一眼那名站在街对面费解地盯着她上下打量的持枪烂仔，大吼一声：

　　 “法尔肯缉毒局！放下武器，立刻投降！”

　　 烂仔惊恐地端起枪，丰华则从容地伸出手，一探一握。

　　 一点莹黄的星光飞入她的手中，而那烂仔则干脆利落地凭空消失了，原地只留下一件防弹背心和他原先握在手中的那把步枪啪啪两声落在地上。